那天,我看到一幅画
那天在学校,老师给了我儿子的一副“大作”。看得我不安又委屈。
图案简单到一眼就知道这是什么——硕大的蓝色闹钟填满纸张,和我儿子一样的亮晶晶的杏仁儿眼睛,下面是薄薄的一条黑线,又被拉得很长——对,就像儿子不开心时紧抿住又微微翘起的嘴唇。
让我真正感到沉重的是那行歪歪扭扭的小字:“在家里,我是闹钟宝宝,只要一闹,爸爸妈妈就把我摁掉。”
那是一幅如其他许多孩子一样用幼稚的笔触涂抹出的画。可倘若这是你的孩子画的,我想,你的心情一定和我一样难过,委屈。
儿子不肯按时睡觉,和家里人一起吃饭抱着手机和siri说怪话,吃饭把碗里的菜敲得满桌都是……每每发生这样的时候,我和爸爸都是立刻教育他正确的处事方式,可是,这样又有什么不对呢
我能感受到,我和儿子的世界,隔着一层膜。
一个亲吻,让我看到孩子的世界
这样的无力感持续了一阵,直到上周日5月8日,我要带孩子去上围棋课,但那一周工作很忙,一不小心我就睡过了头,急匆匆吃过午饭,就拉着孩子出门,往学校赶。
但车经驶过麦当劳,儿子却要求下车去麦当劳,我当然不同意,结果和平时一样,他又开始在车里大闹起来,还流了眼泪。担心他带着情绪去上围棋课,我只求速战速决,停车,拖着他去麦当劳。
因为是节假日,按照店里的惯例,孩子获得了一个免费的迷你小甜筒。我急着想抓他走,但却他四处张望,然后两只手在背后不停的搓着,似乎在下好大的决心。
看得我都有点着急——要不是因为周围有那么多人,我几乎要喊出来了:儿子,你到底要什么我们要迟到了!
终于,他鼓起勇气,小脸红红的对我小声说:“妈妈…,你蹲下来一下。”
我有点疑惑,但还是按照儿子的要求,蹲了下来。我发现他似乎有点害羞,但立刻笑咪咪地抱着我的肩膀,重重地亲了我一口。
我很惊讶。儿子和他爸爸一样,并不是那种很会表达情绪的人,更很少直接在外人面前和我这样的亲昵。
我就那样蹲在孩子面前,凝视着孩子的眼睛。迟到的焦虑瞬间消散,突然之间,我意识到这就是孩子的高度,孩子的视角,孩子所望出去的那个世界。
照着这个高度,我看过去:他的世界里,地板变近了,椅子变高了,桌子底下好像一个神秘的山洞,较之于人脸,我还看到许多的腿,就像孩子在作文里写的,像“一片片树叶那么多,充满了整个房间”。
可是我之前都没有试着去听懂他,不是孩子喜欢闹,喜欢说“怪话”,是我们都忘记了,我们曾经也如此近距离地看过这个世界,忘记了那个世界的样子。
此时,像是也装上了孩子的眼睛,我突然理解了以前未能走进的孩子的世界——这是我们都曾有过,长大后却被遗忘了的一米的视界。
店里的粉红姐姐跑过来,又拿着一个迷你甜筒,孩子高兴地接过它,骄傲地对我说,“妈妈,这是给你的礼物!”
儿子笑脸红扑扑的,眼神清澈明亮。
奖励!难道,这一刻最好的奖励,难道不是孩子给我的眼睛与心吗
他不知道成人世界中所谓的有趣与无趣,所谓的有用与无用,人生的每一种体验,哪怕再细小狭微,只要用心去体会,也都是充满新意、充满乐趣的吧。
看着孩子那样雀跃的笑容,那样纯净的眼神,我忽然发现,孩子吵闹背后的动机,很简单——用心的陪伴。
一个亲吻,两个甜筒,一个不同的视界,竟让我打开了孩子世界的大门。
在这个一米视界里,我,和孩子一起成长,一同感受,这个美好的世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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